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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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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茂嗓音平靜到沒有半點波瀾,他又看向她,溫煦道,“說吧。”

“三娘。”太後面上的訝異微收,她上下打量了下元茂,視線在他那張臉上停留了小會。也沒能從他的那張臉上看出什麽東西。

“你之前不是不喜歡她麽?”

太後笑了,“如今怎麽喜歡上了?”

元茂垂首,露出微微羞斂,“之前是兒任性胡鬧,並不是三娘如何。現如今兒想要見見她,但是不好直接召見,還請阿娘召她入宮。”

最穩妥的辦法,其實是直接下詔令白悅悅入宮,封做嬪禦,徹底將名分定下。但是他拿不準太後的態度,再者他心裏有些隱約的鬥爭心。

他不甘心。

他說不清楚那份不甘心到底從何而來,他想要看她自己心甘情願。願意臣服於他。而不是一道詔書直接將她拉了進來。

他可以給她其他男人根本不可能給她的富貴榮華無上權勢。她此刻竟然只是被男人的皮相以及虛無縹緲的潔身自好而改了主意。

元茂思及此,只想冷笑。

太後看他,十幾歲的少年長了一張純凈無暇的面孔,他長相俊美,但看起來有幾分刀鋒般的鋒利。倒是和漢人士族裏那些美男子完全不同,光是在面相上就露出銳利。

她沒有立即答應他,“我聽說你這麽幾年從來沒有臨幸過女子?”

元家的男人個個都是不肯虧待自己的,前幾代先帝,幾乎十三四歲上就都有了子嗣。元茂這裏別說子嗣,連個被臨幸的都沒有。

太後雖然有意讓自家再出一個皇後,但也沒打算在這種事上約束什麽。甚至還令人去甄選美人進禦。

誰知道一個都沒有留下。

宮裏有流言,說是這位少年天子根本就不能“成事”。

長信宮的中官把這話學舌告訴她。

太後也拿不準他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暗疾,她心下還是希望白家的女孩子能生下一個皇子。哪怕沒有皇子可以抱過來一個,但不是親生的,還是有不少的風險。若是養子將來長大成人知道了真相,回頭擡舉生母,和養母作對。那麽她的謀算就全都付諸東流。

元茂沒料想太後竟然問起這個,“每日需要做的事太多了,而且太傅也說,一精十血。貪戀女色會使得軀體空虛。”

太後聽著笑罵,“那個糊塗了的老家夥,天子是天子,也不是旁人。宮裏子嗣重要,他難道不知道,還和你說這些。”

元茂聽了笑,“太傅也是好心,”

正說著,一個宮人上來,將溫熱的酪漿擺上。

元茂看了一眼,發現上來的宮人正是符桃兒。前世的那些後宮嬪禦,他已經記不得多少了。不管美醜,在他死後幾十年的風風雨雨裏徹底模糊成了一張張看不清的影子。

他記得符桃兒,還是因為她的那個好兒子,以及那不安分的一大家子。

再來一次,他不打算和她有什麽,也不打算將人除掉以絕後患。

後宮女子沒有君恩的話,就是在宮內虛耗青春老死宮廷的下場。或許哪年能撞上大赦放宮人回鄉。除了朝廷發的一些錢財作為補償之外,再也沒有什麽。

此生符桃兒沒有犯錯,她那一大家子也還沒有任何過錯。他沒有無故殺人的習慣,放她在宮廷裏自生自滅,就算是他最大的仁慈。

符桃兒長得粉面桃腮,宮人們的衣著都差不多,只是宮人們可以畫眉描眼,來獲得天子的青睞和臨幸。

符桃兒倒是沒有同伴們那樣在臉上傅粉,她素面朝天,但也眉黑如黛,唇若施朱。是個一等一的美人。

“兩位陛下。”符桃兒將酪漿擺上,盈盈一拜。

元茂持起金杯飲了一口,未曾看符桃兒一眼。

太後見狀,讓人下去。

“阿娘,三娘她——”

太後手臂壓在憑幾上,“既然你都這麽說了,我這個做阿娘的,怎麽可能讓你撲了個空。”

說罷她叫來身邊的常侍,讓他去白遜家傳旨,“明日讓三娘入宮到長信宮陪陪我。”

太後看向元茂,面上含笑,“開心了?”

元茂含笑點頭,“另外還有一事。”

太後嗯了一聲,懶懶的聽著,只聽到元茂道,“我想將兩位阿舅的爵位,由公提拔到王。”

太後錯愕的看他。

就算是公,也有開國郡公和散公之分。白遜和白彥的爵位都是在先帝時候定下來的。那時候先帝定的是散公,秩從一品。和上頭的開國郡公與王爵沒得比。而太後臨朝稱制之後,娘家弟弟都是只曉得和姬妾們一個勁生孩子的,其餘的事一概不知道做。

哪怕太後想要提拔自家兄弟,都拿不出一個借口。

她臨朝稱制,但也不是完全她一人說了算。朝堂之上各方勢力錯中覆雜,宗室鮮卑漢人武貴,以及那些漢人士族。個個都盯著她。就算是她到了如今這個地位,也不好張口就說給自家兄弟封王的。

“阿娘覺得如何?”元茂含笑問道。

他前生就給白家兄弟封王了,都是在封後之後,第一任廢後被廢,他心裏知道人沒有什麽必須得趕出宮的錯處。把白彥的王爵默認留下來了。第二次封後,將白遜也封做了王爵。

白家一門,要說有什麽禍亂朝政的本事,那是高看了白家人,他願意示好,給他們一些好處。也讓她無話可說。

長樂王好,他再好,能比得上自己麽?能給她家族這麽大的榮華富貴?

太後也被元茂拋出去的這個話給驚到了。

不過她經歷的風風雨雨多了,很快反應過來,“這麽做的話,恐怕那些叔伯不會答應。”

太後斟酌著言辭,“沒那麽簡單。何況拿什麽理由封呢。”

“他們兩個,要文治沒文治,要武功沒武功。只能說身上掛一個散職。可是要封王,這……”

“兒親自來下旨。”元茂輕聲道,“就算叔伯們有什麽怨言,也只是沖著兒來。”

太後看他的眼神頗有些深邃,她點頭,“那好。”

太後留元茂下來用了晚膳,說了一陣話之後,元茂就離開了。

符桃兒低眉順眼的出來服侍太後出去散步。

太後走在宮道上,暮春的夜晚,風裏充斥著濃厚的草木芳香和初夏的氣息。

“你說,他是什麽意思?”太後看向身後的中官馮育。

馮育從白太後還是皇後的時候就在她身邊了,是她的心腹。

馮育遲疑了下,“奴婢一時半會的也不明白天子的用意。”

“突然之間對我家那邊大獻殷勤。”太後想起來,哪怕是好事都頗為想不通。

名為母子,其實只是個掛名的而已。何況元茂生母之死以及生母家族的覆滅和她脫不了半點幹系。

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,她不信元茂私下沒有聽說過。

“太後。”馮育輕聲道,“天子既然示好,那就是好事。表明天子對太後,對白家都是一片善意。若是真的心懷怨懟,哪裏能做到這個地步。”

“這也不一定,萬一他裝給我看的呢?”

馮育笑了,“天子是太後一手帶大的,有道是養恩大過生恩。更何況當初那案子是先帝定的,沒聽說過兒子尋老子的錯處,想要翻老子親自定的案。”

“何況就算是裝模作樣,只要心懷怨懟,那必定有痕跡可循。天子看上去並沒有半點強顏歡笑或者不情願。”

太後點頭,“罷了,他既然一片好心。自己出這個頭。我若是不答應,倒是枉費了他一番好心。”

那兩個弟弟,不在她的手裏受封,也不知道她將來人走了之後,他們還有沒有那個機會。

馮育望見太後身後跟著的那一隊宮人,宮人的最前面就是符桃兒。

他笑看了符桃兒一眼。

太後每日有走萬步的習慣,在外面走了一個時辰後才回寢殿休息。

馮育走到外面碰見了符桃兒。

他笑了聲,捏住了符桃兒的手掌,“你見到了,不是我不幫你,陛下那邊看不上你。”

符桃兒自從落選之後就使盡渾身解數,從待詔所在的掖庭調到了長信宮。又費盡了心思攀附上了長信宮自太後以下頭一號人物。

中官是去了勢的男人,但對男人的雄風有異樣的追求。想要攀附上這樣的人,符桃兒沒得讓他側目的錢財,就只有拿自己上了。

這宮裏的宮人都是天子沒有名分的婢妾,女人不稀奇,弄天子的女人這才稀奇,而且還能滿足男人那詭異的欲望。

符桃兒擡頭,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。

馮育捏著她的手,不愧是地方鎮將上貢朝廷的美人,生的眉目婉約,一身的肌膚更是白玉裏頭雕出來的。

他沒控制自己的力道,隨心所欲的□□。哪怕是去了勢,那力氣也是比女人大的多,根本不容小覷。

符桃兒不敢叫痛,只是靠在他的身上,“這怎麽辦?”

“這能怎麽辦?”馮育嘆了口氣,“只能下次想想辦法了,不過我醜話說前頭,這種事得男人感興趣才行。天子若是對你沒意思,那就真的沒法了。”

這個道理符桃兒自然知道,她點點頭,見到馮育笑吟吟的看她,她自然知道他要做什麽,乖順的跟著他去了一間偏僻的宮室。

過了小半個時辰,符桃兒回到自己的宮室,她原本是掖庭待詔,又攀附上了馮育,不必和其他宮女一起睡大通鋪。

“你回來了?”和她一個宮室的王鐘兒見她回來,給她打來熱水,為她潔面換衣。

“老家夥是真的能折騰人。”符桃兒摸著腰上的一塊淤青嘶了一聲。

王鐘兒是她的同鄉,入宮的時候恰好分來伺候她。後來一起到了長信宮。

“我說這又是何必?”王鐘兒跪在她身邊,見到她身上被掐的青青紫紫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
“太後身邊有兩個親信,王潮為人正直,想要搭上他想都不用想。只有一個馮育。”

王鐘兒剝了個煮熟的雞蛋包在布裏,在她身上那些淤青上滾動,好讓下面的淤血散開。

“現如今還不如回家去,好過在這裏受罪。”

“你懂什麽?”符桃兒聽不得她這樣的沒志氣的話,“現在都還沒有掙到一個前程,回鄉去是能幹什麽?是一日到晚沒休沒止的織布勞作,還是隨便嫁給一個農夫?”

真要是那樣,還不如幹脆死在宮裏算了!

她的容貌就是她最大的本錢,她當初在家鄉的時候,來了個術士,會觀氣看相。那時候家裏人帶著她也去看熱鬧。

她記得那個術士看到她就楞住了,隨即讓室內人出去,給她磕頭。

符桃兒那時候被這種架勢弄得莫名其妙,只聽那術士說,“此乃帝母之象,日後必定能母儀天下富貴無極。”

那話不是隨便說的,傳出去說不定就要殺頭。但是卻聽到了她的心底。

她家裏原先也是高門,但是為了躲避戰亂,到了偏遠地方,時日一長門第也沒落了。和平常庶民也沒有什麽兩樣。她自小姿容美麗出眾,聽著祖上的輝煌長大,不甘心嫁給那些凡夫俗子。

“既然術士那麽說了,自然有他的道理。我不能這麽空手回去,到時候天子再來,我去試試。實在不行,我看能不能調到太華殿。”

王鐘兒欲言又止。

太華殿是天子的寢殿。哪裏是那麽容易去的,就算去了,那麽多人也不一定能見到天子的人。更何況天子可能會將一些貌美宮人賞賜給宗室。上回天子就一口氣賞賜了七個貌美宮人給長樂王。

“那些術士見人說人話,見鬼說鬼話。說不定是說些好話來騙錢的呢?”

符桃兒嗤笑,半拉衣裳掛在身上,露出背後讓王鐘兒給她揉按背後的淤青。

“那種話哪裏是隨意亂說的,何況來都來了,就這麽回去了,我不甘心。哪怕老死宮中,也好過為在山野裏過完一輩子。”

“我今日上值的時候,聽到天子提起太後娘家的三娘子。你聽說過這個人麽?”

符桃兒突然問。

王鐘兒跟著她在宮裏,變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,不少消息多多少少都知道點。

“聽人說過,天子曾經召見過她幾次。但是脾氣不好,任性的厲害。陛下見過幾次之後,就沒見過她了。”

符桃兒聽後,回身坐好,“那就奇怪了。”

當宮裏下詔封白遜為上黨王的時候,白遜全家上下都亂哄哄的亂了好一陣。

異姓王只在開國的時候有那麽幾個,後面全都消失了,到了如今,只有宗室的人才能封王。

一時間白遜欣喜若狂,詔書下來,滿府裏忙上忙下。腳不沾地。

另外還有人上門道賀。

白悅悅也在亂糟糟的一片去招待女客。

在內堂上,見到了大姐惠寧還有老四虞寧。

或許是不想太紮眼,還是一口氣封了兩個異姓王太驚世駭俗。所以一個成了上黨王,另外一個提了提,成了開國郡公。

雖然都是秩正一品,但還是有點區別。

今日道喜,白彥人沒來,讓自己的兒女出面。

惠寧才不管男人們糾結的那些彎彎繞繞,她紅光滿面,見到白悅悅就沖她招手,白悅悅到了她身邊,她一把拉住白悅悅的手。

“我家那位托我告訴你,長樂王問,你最近這段時日可還好。”

這話是高陽王告訴她,讓她帶話給白悅悅的。

“啊?”白悅悅滿臉驚訝,。

“長樂王問你好不好呢!”惠寧不知道她一臉傻相是要做什麽。

自從景明寺一別之後,白悅悅有段時間沒有出門了。夜裏做夢夢見元茂看她的那個眼神,嚇得一激靈就醒,連著幾日精神萎靡不振,幹脆就在家日日補眠。連帶著長樂王也有一段日子沒見了。

“我挺好的,他怎麽讓高陽王來帶話?”

惠寧似笑非笑的看她,“他是個守規矩的君子,現如今又沒有什麽關系,怎麽好上門來找你?”

宗室裏頭各種各樣的人都有,長樂王在裏頭算是最讓人佩服放心的了。

惠寧拿肩膀抵了抵她,滿臉好奇,“你們怎麽回事啊。”

“是不是……”

“要是將來真的有什麽,我請姊姊喝酒。”

白悅悅很上道的開口。

“我說呢,怎麽長樂王找到我,讓我來帶這個話。”

惠寧噗嗤噗嗤笑著,“也好,家裏總算是有個聰明人,我看到二娘和四娘頭都快痛沒了。二娘也就算了,畢竟在宮裏那麽些年,又聽到身邊人在那裏嘮嘮叨叨,所以才那個樣子。四娘也一副對陛下死心塌地,我就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。”

“尤其上回從景明寺回來,整個人和丟了魂似的。坐在那兒發呆。到現在人都還沒回過魂來。”

白悅悅笑笑,“說不定她就真的是做皇後的命呢。”

惠寧哈了一聲,“做皇後,我看她先別去做傻子了。”

一番話說完,惠寧看她,“我也不給你們傳這話,今日長樂王也來了。有話你自己對他說去吧。”

今天洛陽裏能來道賀的幾乎已經全都來了。

天子下的旨,宗室們也都來道賀。

“可是我這麽找過去不太好。”

她話說著,眼裏看著惠寧。惠寧哪裏不知道她的意思,“你和我來。”

她和高陽王已經定親,所有該走的都已經走完,就差到日子行婚禮了。她去找人最適合不過。

惠寧先派人去找高陽王,然後侍女過來帶著她們一路過去。

府裏寬敞的很,太後的這兩個弟弟,做正事不行,享受倒是一等一。府邸修建的也大,要不然裝不下那麽多的孩子和姬妾。

雖然今日賓客多,但想要找個清凈的地方還是有的。

到了地方就見到兩個青年站在一塊說笑。

白悅悅那日去赴宴的時候沒見過高陽王,高陽王二十出頭,長得和是元氏如出一轍的白皙。面容和長樂王相比,顯得有些平庸,不過勝在神采奕奕,彌補了面容上那麽一點不足。

見到惠寧和白悅悅來了,高陽王笑,“好,人來了。我的事就算是做完,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。”

說罷他走到惠寧身邊,親親熱熱的沖惠寧笑。兩人攜手離開了。

長樂王留在原地,少女今日著鵝黃的襦裙,梳著雙環髻,發髻兩邊戴著赤金鬧蛾。蛾子做的精巧,只要她足下走動。鬧蛾就會搖晃擺動。

她才十五,這樣的著裝顯得她有些孩子氣。但是她一雙眼睛墨水一樣的深濃,沒有半點稚氣。

他已經有一段時日沒見她了,景明寺一別之後,兩人就沒有見面了。她沒有出現在他面前,除了母親在耳邊提過一兩句之外,就再也沒人在他面前提過。她像是在這個世上完全消失了一樣。

這種古怪且荒誕的感覺籠罩在心頭,催使他找到了高陽王,讓他托這位堂兄幫自己帶一句話。

“許久不見,”長樂王看少女佇立在不遠處,過了好會他才道出一句。

她噗嗤笑了一聲,踩著歡快的步子過來。

白悅悅管殺不管埋,撩撥了人,也不看看成果到底如何。掉頭把人丟在外面連著幾日不管不問。

“大王。”她脆生生叫了一聲,然後又想想起什麽似的,“景時。”

她聲音脆生生的,很悅耳。又帶著些許爛漫。

聲音落到心頭上,有陣羽毛掃過的癢。

然而還沒等他開口,她就開口問了,“聽說最近前段日子,陛下給大王一口氣賜了七個宮人?”

她說著,一只手來做了個七的手勢。

一出手七個貌美宮人,天子不出手就罷了,一出手就是大手筆。這件事早就在洛陽裏全都傳遍了。

長樂王喉嚨發緊,連帶著背上都一陣發麻。

“我沒有……”對著少女明亮的眼睛,他解釋,“我讓她們都回去了。”

“可是我聽說大王不是留下一個麽?”

長樂王更是焦頭爛額,“那個是不得已留下的。”

他原本一個都不想要,前來的內官拉著他說了大半天,話裏話外都是君命,他沒辦法,隨便指了一個,就當是交差。這樣內官能回宮覆命,他能得個清凈。

“能被大王留下的人,一定長得很好看吧。”白悅悅笑問,她又走近幾步。

“我聽人說那日從宮裏出來的人都很好看,又被大王選中,那一定是其中翹楚了。”

她滿眼天真的看他,“大王覺得,是我好看,還是她好看。”

話語間,她就已經走到了長樂王的面前。他個頭長得太高了,到他面前,仰起頭都有點不太夠,她幹脆抓住他的袖子,踮起腳。

長樂王感覺到加在袖口上的力道,低頭下來看見的就是她的眼睛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白悅悅當即就笑了,“怎麽不知道。人都已經在大王府上了,怎麽可能不知道。”

當時隨意一指,只急著把宮裏來的人給送走,至於留下來的人他也沒顧及。

“我沒看過,當時中官催的急,隨意指了一個。後面讓人去伺候太妃了。”

白悅悅楞住,“那麽一個美人,大王竟然叫去伺候太妃了?”

“宮人在宮內做的也是服侍人的事,這又有什麽區別?”

長樂王反問。

這倒也是,宮人們在宮內就是伺候人的。他讓人去伺候太妃,正是人盡其用。

“當時隨手指的,長相如何也沒看清。”

後面去太妃那裏,他也沒有註意過有沒有那個人。

白悅悅先是一楞,然後笑的前俯後仰。

“大王這樣,可是讓美人虛度年華啊!”

長樂王搖搖頭,沒說什麽。

白悅悅笑夠了,踮起腳尖對他道,“但是我喜歡。”

下刻她踮起腳飛快的在他臉頰上戳了下,長樂王顯然沒想到,她轉身要走。才回身踏出一步,手腕被只手掌攥住,她裙裾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。下刻她整個人都撞到他身前。

男人的手比她的手掌大的多,明明是攥在她的手腕上,卻將她的整個手掌都要包住了。

“這什麽意思?”屬於男人的陽剛氣息從身前侵襲過來。

那是和女人的柔軟完全不同的感覺,像是觸碰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的東西。

她仰首,和長樂王雙目對上。

這種事,其實也算作男女之間的博弈,得大得小,都看自己的本事。

很多時候豁不豁得出去,那就是看自己的膽量。

她一笑,是然後下刻她重重撞上他的臉。

那一下她用了點力氣,長樂王猝不及防被她一口咬住。

他呼吸都有瞬間的停止。緊接著聽到一陣得逞的笑,原來她已經抓住機會跑了。

白悅悅一路跑出去,心情痛快,她繞過一段長廊,經過前□□院的關口。一頭撞見意想不到的幾個人。

元茂和高冶幾個人站在那裏,兩廂一照面,竟然有股詭異的緘默。

他給了白遜莫大的榮光,再用天子儀仗親臨,那麽就太過了。他常服悄悄來此,就算有人認出來,也不敢喧嘩出來。

元茂眼神落在了她的唇上。她素面朝天,根本就不上脂粉,但唇上微帶著水光,鮮紅欲滴。

“方才做什麽去了?”

元茂嗓音平靜到沒有半點波瀾,他又看向她,溫煦道,“說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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